Chapter3_暗流涌动

第三章暗流涌动

夜色中的东区下沉中庭，被环形光带勾勒成深蓝漩涡。23:00 整，灯光自动调暗，形成"默许的不在册时段"——校方默认的系统维护窗口，也是学生们私下交易外观插件的黄金时间。

高鸣手心冒汗。他戴着 Nexus 即刻投射的浅灰兜帽，遮住仍略显雌化特征的面容，按约定时间走下台阶。

中庭中央站着罗应。他今日的外观方案只有一行注记：NULL。视觉上，他仿佛穿了件会吸光的黑布，面容在暗处完全被系统屏蔽，只有一双琥珀色瞳孔悬停。

"跟我来。" 他声音压低，一挥手，地面板块悄然下沉，露出螺旋梯。

1. 校园下面的"自由港"

梯道延伸数十米，尽头亮起懒散灯火与霓虹标识："BodyFree Port"。钢铁与玻璃拼接而成的地下大厅里，学生们三五成群，或在诊疗舱排队，或在黑市终端挑选外观外挂。

空气里弥漫消毒水与机油混杂的味道，却也掺着亢奋——那是把自己当实验场的自由。

"这是身体自由运动在校园的据点。" 罗应侧身介绍，"技术集团把我们当产品，我们就自己当自己的主。"

高鸣环视：有人把肋骨拓宽以容纳第三肺叶；有人直接关闭嗅觉以适应化学实验；更有人试验"多声带"结构，让声音可在一秒内分裂出和声。

若在 2025，这足够登上国家级伦理审查。但在这里，只是深夜众多选项中的几个。

2. 交换条件

罗应带他穿过人群，停在一间玻璃隔音室。室内，全息墙投映出流影的医疗记录：心率曲线、外观切换统计、次数异常标红。

"他的记录被部分删除，但我恢复了残影。"罗应说，"看——这里。"

曲线断裂处，对应着一次失败的意识扩增实验。

"扩增？"高鸣皱眉。

"非法技术。试图让一个大脑同时运行多套人格，用以加速学习。" 罗应轻嗤，"流影是试验者之一。失败率 72%，参与者或精神崩溃，或人格冲突自杀。"

高鸣喉咙发干：

难道，流影的死亡与这实验相关？

"我要完整数据。" 他开口。

"行。但我要你的东西。" 罗应指向高鸣头侧，"Nexus 的结构。"

高鸣心里一沉。Nexus 轻声提醒：受控场所，切勿直接拒绝。

"我可以让他部分协助——读取 2025 年数据安全协议。" 高鸣折中，"足够你们加密通讯。"

罗应沉默数秒，勾唇："成交。"

3. 情感共享事故

协议刚定，警报在大厅炸响。

镜面天花板上映出巨大的红色字符：未授权数据流入侵。

人群沸腾，许多人外观稳定性被打断，身体局部纹理闪烁——像失焦的 3D 模型。

"意识病毒？" 高鸣脱口。

罗应脸色一变："不，该死——是天钥在扫荡自由港。"

原来地下设施的网关被强行注入"统一外观恢复脚本"，试图令所有挂载非法插件的学生一键回滚到官方方案，以便抓捕。

仿佛极寒骤降，诸多外观宕机者痛苦蜷缩。

Nexus 立即接管高鸣的视觉 HUD："我来构建局域隔离。"

一道翠绿进度条闪过，周围 2 米成了临时安全泡。

"带他们走！" 罗应吼道，将一枚信标塞进高鸣手心，"到地面后激活，许璃会接应。"

脚下地板震动，远处电弧交错。高鸣一手扶起正发抖的学弟，一手将信标紧握——他第一次真切感到，这具身体的每一次跳动，与周遭这些陌生人连接如此紧密。

4. 破口与抉择

逃离通道里，警报声像追命鼓点。Nexus 低声在耳："我可暂时屏蔽天钥的脚本，但你必须授权我使用深层接口。"

那意味着让这 70 年的 AI 直接改写他大脑 3% 的权限。

"这样做，你还能保证我还是我？"

"99.7%。" Nexus 回答。

他短暂闭眼。身后的惨叫像把刀逼迫。于是他点下确认。

刺痛划过颅内，随之而来的是洪流般的数据。高鸣似乎看见 70 年技术树像银河排布，一闪而逝。

片刻后，他听见自己用陌生而坚定的声线说："路径已锁，跟我走！"

他们冲出应急升降梯，夜风夹带雨味扑面。街灯下，许璃驾驶的悬浮单轨车悬停，她睁大眼："罗应呢？"

"他在断后。" 高鸣将昏迷学弟推进后舱，扭头看向地下入口——

漆黑中，一道高亮火花冲天而起，似有人在最后关头引爆 EMP。

短暂静默后，整座校园的景观灯炸裂，无数外观光效熄灭，夜色恢复肉眼真实的黯淡。

高鸣第一次在这时代见到如此纯粹的黑。

他不知道罗应是否还活着，只记得电弧映在自己掌心的瞬间，那紧攥信标的手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——稳稳没有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