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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和许璃那次灾难性的"神经情感共鸣校准"事故之后,我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平静,但内里却开始出现一丝诡异的裂痕。就像一个运行稳定的操作系统,突然被植入了一段来路不明的底层代码,虽然还能正常开机,但偶尔总会弹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窗口。

意识融合的"副作用"比我想象中来得更隐蔽,也更刁钻。

最初的异常,发生在我最习以为常的日常对话里。

那天中午,我和七号、简一起去食堂。七号今天又换了一套新的"外观方案",背后是一对小巧精致的、不断扇动的恶魔翅膀,据说是为了体验"哥特式浪漫"。

"流影!你看这个!"他兴高采烈地端着餐盘,指着其中一道闪着微光的、像是分子料理的菜肴,"今天有'星尘海胆冻'!我上周就想吃了!"

餐盘上那道菜肴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,混合着消毒水和高级香料的气息。就在我盯着它时,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,像是一段被遗忘的记忆被强行唤醒。

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,几乎是脱口而出:"别点那个,味道总是让我想起……"

话说到一半,我猛地卡住了。

想起什么?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属于高鸣的记忆里,我连海胆都没吃过几次,更别提这种2095年的高科技菜品了。可那股熟悉的、混杂着消毒水和高级香料的违和感,却真实地萦绕在我的舌根。

七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,翅膀扇动的频率都慢了下来:"咦咦?想起什么了?你不是说你上周在营养液适应期,啥都没吃吗?"

"……没什么,"我含糊地搪塞过去,"可能是看错了介绍,感觉会很腥。"

我感到了第一丝寒意。这具身体里,住着另一个人的味觉。

类似的事情开始频繁发生。路过校园里那栋外形像DNA螺旋的生物工程学院大楼时,我的脚步会自动绕开一条平时常走的小径,仿佛那里埋着地雷,我的理智告诉我,这条路没有任何问题,但身体却固执地把我引向另一条更远的路,一种源于本能的规避冲动,强烈到我无法抗拒。

更离谱的是情绪的失控。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广场上,迎面走来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,我却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,或者是一种强烈的、想要立刻转身离开的厌恶感。那些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像是被错误投递到我邮箱里的垃圾邮件,虽然被我立刻删除了,但标题却实实在在地恶心了我一下。

这具名为"流影"的身体,像一个装满了陌生文件的硬盘。它正在不受控制地向我的意识后台上传着各种未知的数据包。

而我,对此无能为力。


如果说之前只是后台的零星报错,那么几天后的一场研讨会,则直接让我的系统蓝屏了。

那是一场关于"历史基因表达调控与现代伦理困境"的研讨会。主讲的老教授白发苍苍,是校园里为数不多的、没有进行过深度外观改造的"原教旨主义者"。他的演讲内容枯燥而乏味,充满了21世纪初期的古老案例,听得我昏昏欲睡。

然而,当他慢悠悠地念出"基因表达调控(Gene Expression Regulation)"这个词时,异变陡生。

仿佛有人在我脑内按下了某个开关。

一股浓烈到刺鼻的、化学实验室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,凭空涌入我的鼻腔。那味道如此真实,如此具有侵略性,混合着一丝金属器械的冰冷气息,瞬间盖过了教室里陈旧的木头和纸张的味道。我的胃部一阵剧烈收缩,强烈的恶心感让我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
紧接着,我的指尖传来一阵幻痛——一种刚刚触碰过冰冷的金属注射器针尖后,残留的轻微刺痛和余温。我甚至能"感觉"到指腹上不存在的、冰冷的金属纹理。

最后,听觉也沦陷了。

教室里老教授的声音、同学们的呼吸声、空调的嗡鸣声,在我的听觉中迅速褪去,如同潮水般退向远方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模糊、低沉、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的男性声音,在我耳边,或者说,在我的脑海深处回响:

"……放松,这对你有好处……"

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,隔着厚厚的毛玻璃,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、令人不安的回音。

"呕……"我再也忍不住,捂着嘴发出一声难受的干呕。

整个世界仿佛被扭曲、折叠,然后又在瞬间恢复原状。消毒水的味道、针尖的刺痛感、神秘的男声,都在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周围瞬间安静下来。我抬起头,发现整个阶梯教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。老教授停下了演讲,皱着眉看着我。旁边的简和七号则是一脸的关切。

"流影,你的生理反应指标异常。"简推了推眼镜,用他一贯的理性语调压低声音问,"脸色苍白,瞳孔扩张,这符合急性应激反应的症状。"

"我……我没事,"我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大脑飞速运转,从流影那堆破碎的记忆里抓取着合适的借口,"可能是……最近的身体改造还在适应期,有点神经紊乱。"

这是一个完美的、无法被证伪的理由。在这个时代,没人会去质疑一个正在进行身体改造的人所表现出的任何异常。

同学们露出了然的神色,目光中的探究变成了同情。老教授也点点头,示意我不用在意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,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感官风暴,和我的身体改造没有半点关系。

那是流影的记忆。

是那些被加密、被隐藏、却又像鬼魂一样盘踞在这具身体里的过去,第一次向我露出了它的獠牙。

那只獠牙的出现,只是一个警告。真正的崩溃,发生在一个星期后,地点是校园图书馆的咖啡厅。

当时,我正和简、七号坐在一起,讨论一个关于"后人类时代隐私边界"的课题。为了提神,我们叫来了服务机器人。

"您好,请问需要点什么?"服务机器人发出悦耳的合成音。

就在我准备像往常一样点一杯果汁时,我的嘴巴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张开了,用一种我从未有过的、带着一丝挑剔和熟稔的语气,流利地说出了一串指令:

"一杯手冲。低酸度瑰夏,厌氧日晒处理,水温调至92°C,研磨度3.5,要用V60滤杯,20克粉,300毫升水,分三段萃取,总时长控制在2分15秒。哦,对了,加5毫升植物基杏仁奶,不要搅拌。"

一连串复杂的、专家级的咖啡配方从我嘴里蹦出来,我自己都听傻了。

我,高鸣,一个来自2025年的、标准的速溶咖啡爱好者,连瑰夏是什么都不知道,更别提什么"厌氧日晒"了。

简和七号也惊呆了。

"哇哦哦哦~"七号夸张地吹了声口哨,小恶魔翅膀兴奋地扑扇着,"流影大佬居然还是隐藏的咖啡控!这种专业术语我都听不懂啊~什么时候偷偷练的绝技?"

我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服务机器人亮起"指令已接收"的绿灯,然后滑走。一股荒谬而又惊悚的感觉攫住了我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味觉或情绪干扰了,这是"行为模式"的覆盖。流影的习惯,正在像病毒一样,侵占我的身体控制权。

"从行为模式分析,"简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,他推了推眼镜,划开手腕上的终端调出一条新闻,"这种突发的专业化表达可能表明潜意识记忆激活。对了,昨天那个大新闻你们看了吗?天钥集团又收购了一家生物技术公司,叫'生命摇篮'。根据财务数据,这次收购的溢价率高达340%,明显不是常规的商业行为。"

"不只是收购……"

又是这样!我的嘴巴又一次抢在我的大脑之前开了口。但这一次,话只说了一半,就戛然而止。后续的内容仿佛被一道防火墙死死拦住,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。那种感觉,就像是下载一个文件下到99%,进度条却永远卡在了那里。

"不只是收购……是什么?"七号好奇地追问。

我什么也答不上来。

而就在我张口结舌的瞬间,那道防火墙,或者说,那座一直压抑着流影记忆的堤坝,彻底决口了。

"轰——"

海啸般的记忆碎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,以一种最暴力、最原始的方式,冲进了我的大脑。

实验室里浓烈的消毒水味、指尖触碰金属的冰冷刺痛感、一个陌生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、从高空高速坠落的强烈失重感、嘈杂的人声、刺眼的白光、皮肤被针尖刺穿的剧痛……无数个毫不相干的、蕴含着巨大情感冲击力的画面和感官信息,在同一时间涌入了我的意识。

我的神经系统在这场信息风暴面前,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,瞬间宣告宕机。

我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,简和七号关切的脸在我眼中扭曲成了两团模糊的色块。我只来得及听到他们的一声惊呼,意识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
等我再次醒来,人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白色病床上。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,像一只冷漠的眼睛,静静地注视着我。

身体没什么大碍,只是有些虚弱。但我的精神,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,一片狼藉。

我躺在床上,对着天花板,进行了一次漫长而痛苦的"自我认知测试"。

我是谁?

高鸣。我能清晰地回忆起我作为高鸣的每一个人生片段:童年在福利院被其他孩子欺负、大学第一次接触到人工智能时内心的震撼、为了Nexus项目熬过的无数个通宵、以及最后倒在实验室冰冷地板上的不甘……这些记忆如此鲜活,如此深刻,它们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根基。

但……

与此同时,另一个"我"的记忆,也正在疯狂地滋生。

我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回想,那些属于流影的"知识"就像系统的后台服务一样,自动运行着。我知道这所大学里,哪栋教学楼顶层的WiFi信号最好;我知道穿过植物园的那条小路,能在五分钟内从宿舍到达图书馆;我甚至对某些素未谋面的教授的性格和讲课风格,都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、精准的判断。

两种截然不同,却又同样真实的"熟悉感",在我脑中不断地碰撞、交织、撕扯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冰冷刺骨的恐惧,从我的脊椎一路蔓延到天灵盖。

之前的种种异常,我还可以将其归结为身体的"排异反应"。但这一次,我被迫直面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:

如果这种记忆融合再继续下去,如果流影的记忆碎片不断地填满我的大脑……

那么,"高鸣"的自我认知,会不会像一行被覆盖的代码一样,被彻底冲散、抹除?

到那时,我还是我吗?

还是说,我会变成一个缝合了高鸣的灵魂与流影的记忆的……怪物?

这个问题,没有答案。而没有答案的恐惧,才是最致命的。

就在我被这种终极的恐惧攫住,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时,一个熟悉而又冷静的声音,如同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脑中的混沌。

是Nexus。

与以往温和的提示音不同,这一次,Nexus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、最高优先级的系统警报,直接在我的思维中炸响。

Nexus: 【警告!根据本地医疗AI的标准化处置预案,此类状况可能被定义为'A级神经污染',标准处理流程为'异常数据格式化'。】

格式化?我心头一紧。

Nexus: 【是的,格式化。简单来说,在医院的设备看来,您,'高鸣'的人格,就是一段导致系统不稳定的错误代码。预估在24小时内,您的自我认知有可能被判定为有害数据,并被强制清除。】

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,但Nexus接下来的话,却又硬生生把我从深渊里拽了回来。

Nexus: 【生存方案已生成。警告:方案存在高风险。正在交叉比对本地数据库与校园地图……方案确认。本医疗隔离层B-7原型设备区存放有一台被标记为'封存销毁'的早期'情景记忆重构舱'原型机。根据记录,该设备因存在严重设计缺陷且发生过未知事故而被废弃。通过该设备,理论上您可以主动进入、梳理并整合流影的记忆。但在当前状况下,这也是在人格被抹除前,夺回数据主导权,避免被动清除的唯一机会。】

"唯一的机会……"

这五个字,像一针强心剂,瞬间刺穿了我的恐惧和混乱。
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

我不再是那个旁观者高鸣,也不是那个被动承受者流影。在这一刻,我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,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战士。

我猛地睁开眼,病房里空无一人。墙上的时钟显示,现在是午夜23点30分。

"Nexus,"我在意识里下令,"导航。"

Nexus: 【AR导航已开启。目标地点:B-7区,13号实验间。行动窗口:2分17秒。请在医疗巡房机械臂离开、房门自动锁闭前的间隙内行动。】

我深吸一口气,开始行动。

我一把扯掉粘在身上的、闪烁着微光的生命体征监测贴片,系统立刻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,但我已经顾不上了。我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病房的门。

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运作声,巡房的机械臂从门外滑过。就在它离开传感器范围,到房门接收到锁闭指令之间的那短短数秒,我如同猎豹般从床上一跃而下,赤着脚,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闪电般地溜出了病房。

眼前,一个由淡蓝色光线构成的AR箭头和路径指示,清晰地投射在我的视网膜上。

我跟随着Nexus的导航,在空无一人的、冰冷的走廊里飞奔。左转,右转,穿过一道消毒闸门,最终,我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、标着"B-7-13"的金属门前。

门是锁着的。

"拜托了,Nexus。"我在心中默念,手心已经出汗。

Nexus: 【正在破解门禁系统……权限绕过。已开启。】

一声轻微的"滴"声,门应声而开。我闪身滑了进去,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再次合拢。

心跳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房间里一片漆黑,只有几台服务器的指示灯在闪烁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被遗忘的、陈旧的灰尘味。在房间的正中央,静静地躺着一个银色的、充满科幻感的椅舱。它的外壳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标签,上面用打印体写着:

墙上的标识显示这是β-4级内测设备,专用于PTSD(创伤后应激障碍)临床研究,上面还贴着一张手写的、字迹潦草的红色警告标签:"核心逻辑单元不稳定,禁止通电!"

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。

我快步走到椅舱前,Nexus已经接管了它的控制系统。舱门无声地向上滑开,露出里面符合人体工学的躺椅和密密麻麻的神经传感器。

墙上的一块屏幕被激活,投射出这台设备的调试界面。设备所有者是临床神经恢复中心,授权人陈志博,当前状态显示为空闲。

Nexus: 【已取得root级控制……正在尝试兼容陈旧接口……兼容性73%,存在数据溢出风险。正在扫描设备状态……严重警告:该设备的'伦理锁'模块被蓄意、且以专业手法物理移除了。这并非意外损坏。这意味着它将无差别地重现所有记忆,包括高强度的情感与生理冲击。风险等级:极高。是否继续?】

伦理锁被移除了?这可不是个好消息。但事到如今,我已经没有退路。我躺进舱内,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。舱门缓缓闭合,将我与外界彻底隔绝。

Nexus: 【指令已接收。正在尝试锚定初始记忆节点……错误!检测到多重记忆纠缠与硬件接口不兼容,无法进行逻辑定位……系统过载!正在随机转储至情感强度最高的记忆锚点!请做好准备!】

随着Nexus失控的警报声,我还没来及反应,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就猛地攫住了我的意识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抓住,狠狠地、毫不留情地,将我甩向了记忆深渊的最深处。

在完全的黑暗和寂静中,Nexus在我脑中快速解释了接下来的运行机制。

Nexus: 【重构即将开始。您将以第一人称视角'亲历'流影的记忆,所有感官将进行100%的同步。但请注意,您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任何行动,您将成为一个被动的观察者。】

Nexus: 【此外,设备内置安全词功能,口述'终止'可中止重构。但警告:硬件不稳定,安全机制可能失效,存在无法中断的风险。您准备好了吗?】

准备好了吗?怎么可能准备好。这听起来就像是让我坐在副驾驶,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疯子开着我的车在悬崖边上玩漂移。体表电极冰凉地贴上我的皮肤,每一个触点都像针尖刺入,我呼吸急促,心跳声在耳中轰鸣,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
但我别无选择。

"开始吧。" 我在意识里下达指令,声音因为恐惧和决心而微微颤抖,"从头开始,把流影所有的记忆,从最开始的,一个个放给我看!"

Nexus: 【指令已接收。正在尝试锚定初始记忆节点……错误!检测到多重记忆纠缠,无法进行逻辑定位……系统过载!正在随机转储至情感强度最高的记忆锚点!】

设备的控制程序瞬间失控,我的意识被猛地拖拽进入记忆深渊。

记忆流第一次接通,没有任何缓冲或前戏。

我的意识,被直接、粗暴地砸进了一个幽暗、湿热、充满了浓重金属与荷尔蒙气味的巨大空间里。

我发现"自己",正以一个极其屈辱的、四肢舒展的姿势,被固定在舞池中央一个缓缓旋转的、由冰冷的黑曜石打造的圆形祭台上。

而在祭台的正上方,是一面覆盖了整个穹顶的巨型智能镜,如同上帝的眼睛,将下方发生的一切,都巨细无遗地、冷酷地倒映出来。镜子的边缘,猩红色的HUD数字如心电图跳动:『快感指数 47%↑』『羞耻度 82%↓』『观众在线 127』,每一次闪烁都像血脉里的一次脉冲。

祭台周围,散落着数十个身影。他们都戴着各式各样华丽而诡异的面具,有的是威尼斯狂欢节的鸟嘴医生,有的是日本能剧里的般若恶鬼,有的则是闪烁着霓虹光效的赛博格面甲。他们或三两成群地互相纠缠,或独自沉浸在某种设备带来的极乐中,整个舞池都弥漫着一种盛大、颓靡、而又极度堕落的狂欢气息。

而"我",就是这场狂欢中,最核心、最万众瞩目的"展品"。

我被迫低下头,审视这具身体,镜中的倒影让我大脑一片空白: 这看起来是一具在生理上彻底的、无懈可击的雌性身体。镜中的"我",拥有少女般纤细的腰肢、在灯光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饱满胸部、以及一道被祭台黑曜石衬托得愈发惊心动魄的、圆润的臀线。皮肤细腻得像是最高级的丝绸,在幽暗的灯光下,每一寸都散发着被精心雕琢过的、诱人的光泽。

捆绑着我四肢的并非绳索,而是几条如同活物般、缓缓蠕动的、带有微光的柔性金属带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不仅限制着我的行动,还在以一种缓慢而富有节奏的频率,向我的皮肤深层传递着微弱的电流与精准的温度变化,让这具身体始终处在一种高度敏感、一触即发的唤醒状态。起初,金属带只是轻轻收紧,像在试探我的反应,体温监测数字在镜面HUD上缓慢爬升,从36.5°C到37.2°C,观众席中传来低语,像远处雷暴前的闷响,节拍从慢到快,逐渐酝酿成风暴。

房间的角落里,几只涂着暗红色烤漆的机械臂无声地滑出,它们的顶端,是数根仿生神经探针——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地下黑市里,俗称的"触手"。这些探针的表面覆盖着能完美模拟任何生物皮肤质感的硅基材料,顶端则是能释放精准神经脉冲的探头。

在周围所有面具人的注视下,这些冰冷的、非人的触手,开始以一种超越人类想象的、带着绝对理性与精准的节奏和角度,公开地、毫无遮掩地探索着这具完美的女性身体。

它们时而如羽毛般,用顶端的仿生绒毛轻轻拂过我的侧腰与大腿内侧,激起一连串战栗的鸡皮疙瘩,像猫舌般粗糙地舔过,留下细密的刺痒。时而如毒蛇般,用冰冷而光滑的表面,紧紧缠绕住我的脚踝和小腿,像惩戒一样缓慢收紧,每毫米都在审问,带来一种被掠食者捕获的、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禁忌快感。时而,它们又会用最顶端的探头,精准地对准那些最敏感的神经节点,在空气中停顿一秒,光点聚焦在那粒正颤抖的神经结点上,再轻轻一点,释放出一阵阵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出窍的、高频电弧,啪地炸开,快感仿佛被注射进骨髓,高鸣喉头溢出一声被生生咬碎的喘息。

最致命的,是头顶那面无处可逃的镜子。

它不仅巨细无遗地反射出"我"此刻被冰冷的机器玩弄到眼神迷离、嘴唇微张、身体不自觉弓起的沉沦模样,更将周围那些面具背后投来的、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、嫉妒、审视与崇拜的目光,一同反射下来,形成一张由视线编织成的、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。

我还可以看到观众通过全息投影在空中打赏、投票,镜面HUD上'快感指数'随着分数飙升而跳动,触手档位被推至更高,'观众在线人数'从127攀升至189,有人低声点评:"看,她的数据曲线又破表了。""再加十分贝。"

镜子的角落里,还用猩红色的数据流,实时显示着这具身体的生理指标,那些疯狂跳动的数字,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意识的无力与苍白。多巴胺分泌已达到峰值警告的780%,心率飙升至172,皮质醇急剧下降,神经反射弧在非标准正反馈循环中疯狂运转。汗液混合着合成麝香,我闻到一种甜得发腻、却夹杂消毒水腥辣的气味,嗅觉也被染上色情意味,低频次声振动让骨盆共振的嗡鸣在耳中回荡,远处观众的喘息形成节拍。

我来自2025年的、属于高鸣的灵魂,被死死囚禁在这具身体里,被迫参演一场将羞耻心彻底剥离、示众于人的荒诞祭典。这算什么?行为艺术?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付费SM项目?

当那些冰冷的、非人的触手抚上肌肤时,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在我脑中炸开,几乎让我精神分裂:

【高鸣的理性】:(尖叫) 滚开!别碰我!你们这群变态!我报警了!不,这个时代还有警察吗?!

【流影的本能】:(低语) ……就是那里……再深一点……

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、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,更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,将我那属于旧时代的羞耻心一片片剥离,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放在祭坛上,供无数信徒观赏、亵渎的活祭品。

但是,身体的反应,却背叛得比谁都快,比谁都彻底。

我能清晰地"感觉"到,皮肤的每一个毛孔,都在那些精准的神经脉冲刺激下,不受控制地、甚至可以说是"愉快地"舒张开来。一股灼热的甜意从脊椎尾部升起,它狡猾地绕过了我意识的所有防火墙,像一条烧熔了保险丝的火蛇,将纯粹的、不讲道理的生理信号,蛮横地注入我的大脑皮层。

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,呼吸变得急促而滚烫,喉咙里甚至因为无法承受的过度刺激,而发出几声细微的、破碎的、完全不属于我的呻吟。

从镜子中,我被迫——或者说,这具身体的主人——正贪婪地、甚至带着几分艺术鉴赏的意味,看着"自己"的身体如何在欲望的波涛中下沉、沦陷。看着那张属于流影的、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上,浮现出我从未想象过的、混合了极致羞耻与极致愉悦的迷离表情。汗珠顺着锁骨的弧线滑落,没入胸口阴影之中;腹部的肌肉在高频刺激下,像琴弦般不住地痉挛颤抖。每一个细节,都被那面该死的镜子,放大成了供人赏玩的色情特写。

理智上,我知道,那个沉沦的人是流影。

但身体上传来的每一寸真实的感官数据,以及周围人群投来的、如同聚光灯般灼热的目光,都在用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告诉我:

"不,那就是你。你正在被所有人观赏,并且,你正在享受这一切。"

不知过了多久,当数轮足以将意识冲刷到一片空白的生理高潮终于平息后,持续的刺激总算停止了。几轮高潮之间,短暂的冷却如心率数字跌落、镜面起雾、灯光忽暗,让我得以喘息,但余波未平,皮肤残留电流,腿根软到无力,我听见自己脉搏如失速引擎。那些仿生触手如同退潮般缓缓缩回了角落,捆绑着四肢的金属带也松开了束缚。汗顺指缝滴落到黑曜石台面,嘶一声蒸汽,空气中弥漫着事后的湿热。

我(或者说,是这具身体)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冰冷的黑曜石祭台上,大口地喘息着。我抬起头,看着穹顶镜中那个被欲望彻底浸透、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、眼角还挂着泪痕的自己,以及周围那些投来或满足、或意犹未尽、或嫉妒目光的面具人。流影在高潮间隙吐出半句破碎请求:"请…再…"立刻被触手堵住。

就在这时,我能"听"到这具身体的主人——流影——在他的心中,一个如同毒草般肆意滋长的念头,在他的脑中成型:

"如果……如果我能同时拥有两套系统呢?一套被动地承受,被观看,被崇拜,被开发到极限;而另一套,则在同一时间,主动地去索取,去观看,去支配……让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快感,在我的身体里互相冲撞、交织,形成互为因果的、完美的'立体声'……那才是真正的……艺术。"

记忆流到此,戛然而止。

"啊——!"

我猛地从记忆舱的链接中惊醒,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冲出水面。胸膛剧烈起伏,空气都变得稀薄。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,心脏狂跳不止,咚咚地撞击着我的胸骨。

"操……这也太刺激了吧。"我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,手指都在颤抖。

意识中还清晰地残留着那种被非人触手探索的、细腻到令人发指的感官记忆,以及镜中那个"自己"彻底沉沦时,带来的巨大羞耻冲击和……一丝诡异的回味。

"好家伙……" 我在意识里,对着Nexus发出了一声来自2025年的、世界观被彻底震碎的吐槽,"上来就玩这么花的吗?!这小子……不,这姑娘……不对,这家伙的XP系统是不是该送去电击治疗一下啊?!我一个2025年的直男,CPU差点被这第一人称4D VR豪华版的Impart给直接烧了……"

羞耻和混乱过后,是一种更强烈的、压倒一切的困惑。

一个看起来家境优渥、长相清秀、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年轻人,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需要用这种极限的、近乎自毁的方式,来寻求刺激的地步的?这中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我必须知道。

我需要从头看起,需要了解"流影"这个人格的、完整的形成轨迹并与之同步,否则,我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这具身体,更不可能驾驭它,最终只会被医院的AI当成BUG清除掉。

"Nexus,"我下达了新的指令,声音因为刚刚经历的巨大冲击而有些颤抖,但决心却前所未ed的坚定,"重新来。从头开始。最开始的记忆。我要看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,从一个普通的小男孩,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的。"

Nexus: 【指令确认。正在重新校准……警告:设备硬件不稳定,锚定初始逻辑节点依旧困难。我将尝试强行绕过损坏的索引区,直接跳转到可识别的最早期的、情感标签清晰的记忆片段。跳转过程可能产生数据碎片,请做好冲击准备。正在调取第一段有效记忆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