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进入围城
第三章：进入围城
深圳，南山区，软件产业基地A座。
小鹿站在大楼前，仰头看着这座高达40层的现代化办公楼。在阳光的照射下，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，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。
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职业装，黑色西装配白色衬衫，脚踩一双不太高的黑色皮鞋。淡妆让她看起来既专业又不失青春活力，完全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。
"林小雨，加油。"她对着玻璃幕墙中的自己小声说道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走进了大楼。
电梯一路上升到18楼，门一打开，小鹿就看到了金光闪闪的"蓝海投资管理有限公司"几个大字。
前台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，穿着价值不菲的套装，化着精致的妆容，看起来就像高端酒店的礼宾员。
"您好，我是林小雨，两点有面试。"小鹿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"您好，请稍等。"前台小姐拿起电话，"王总，林小雨小姐到了...好的，我马上带她过去。"
小鹿跟着前台小姐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。她一边走，一边快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这里的装修极其奢华，大理石地面，水晶吊灯，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。看起来更像是一家顶级私人银行，而不是投资公司。
走廊两边是玻璃隔断的办公室，里面坐着十几个衣着光鲜的员工。他们都在专心地打电话，声音虽然不大，但小鹿还是听到了一些片段：
"李大爷，您的投资收益这个月又增加了5%..."
"王奶奶，现在有个内部项目，名额很少，您要抓紧时间..."
"张老师，您的VIP等级可以享受更高的收益率..."
小鹿的心一紧。这些人正在对着电话那头的老人们撒谎，而且撒得如此自然，如此熟练。
"请进。"前台小姐敲了敲一间办公室的门。
小鹿走了进去，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。她穿着一身昂贵的香奈儿套装，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卡地亚手表。
"您好，我是王丽，公司的业务总监。"女人站起来，伸出了手。
小鹿和她握了握手，注意到她的手很冷，而且有些粗糙。这和她精致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"请坐。"王丽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，"我看了您的简历，香港大学金融学硕士，很不错。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？"
小鹿早就准备好了答案："我一直对投资行业很感兴趣，特别是财富管理这个领域。我听说蓝海投资在这方面做得很好，所以想来学习一下。"
"我们公司确实在财富管理方面有独特的优势。"王丽点了点头，"不过，我们的客户群体比较特殊，主要是一些年龄较大的高净值人群。您觉得自己能胜任这种工作吗？"
"我觉得可以。"小鹿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，"我的奶奶就是这个年龄段的，我知道怎么和老人家沟通。"
王丽的眼睛亮了一下："很好。那您对我们公司的业务模式有什么了解吗？"
"我听说你们主要做一些稳健的投资产品，收益率比较高，而且风险控制得很好。"小鹿故意表现得有些天真。
"没错。"王丽满意地点了点头，"我们的产品收益率确实很高，年化15%到20%都是常见的。不过，这需要我们的投资顾问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和沟通技巧。"
面试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，王丽问的都是一些常规问题。小鹿回答得滴水不漏，既表现出了专业素养，又保持了应有的天真。
"好的，我觉得您挺合适的。"王丽最后说道，"不过，最终决定还需要我们陈总来做。您能等一下吗？"
"当然可以。"小鹿点了点头。
王丽走了出去，小鹿趁机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这间办公室。
办公桌上放着一台高配置的电脑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复杂的CRM系统。小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客户信息，每个客户都被标注了不同的标签：
"高风险"、"易上钩"、"有钱"、"孤独"、"贪婪"...
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。这些标签背后，是一个个被当作猎物的老人。
十分钟后，王丽回来了，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。
小鹿的心跳加快了。这就是陈志华，那个伪装成成功商人的诈骗头目。
陈志华看起来确实很成功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人士的气息。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，小鹿也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。
"您好，我是陈志华。"他主动伸出了手。
"您好，我是林小雨。"小鹿和他握了握手，注意到他的手很温暖，而且握得很有力。
陈志华在王丽旁边坐下，仔细地看了看小鹿的简历。
"香港大学，不错的学校。"他说道，"您的导师是谁？"
这是一个陷阱问题。如果小鹿回答不上来，或者回答错了，就会暴露自己的虚假身份。
但小鹿早就准备好了："是张教授，张志勇教授。他主要研究行为金融学。"
她选择了一个真实存在的教授，而且这个教授的研究领域确实是行为金融学。
陈志华点了点头，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。
"那您对行为金融学怎么看？"他继续问道。
"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领域。"小鹿认真地回答道，"传统的金融学假设人是理性的，但实际上，人的决策往往受到情绪和认知偏差的影响。"
"说得很好。"陈志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，"那您觉得，在投资咨询中，如何利用这些心理学原理？"
这个问题有些敏感。小鹿知道，陈志华其实是在试探她的底线。
"我觉得应该帮助客户克服这些认知偏差，做出更理性的决策。"小鹿回答道，"比如，帮助他们控制恐惧和贪婪，坚持长期投资理念。"
"嗯，理论上是这样。"陈志华点了点头，"但在实际工作中，情况会更复杂一些。有时候，我们需要...更灵活的方法。"
小鹿装出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："什么意思？"
"比如说，有些客户过于保守，不愿意尝试收益率高的产品。这时候，我们就需要用一些沟通技巧，让他们更加开放一些。"
"我明白了。"小鹿点了点头，"就是要根据客户的心理特点，调整沟通方式。"
"聪明。"陈志华满意地笑了，"我觉得您很合适我们公司。王总，给她安排一个试用期吧。"
"好的。"王丽点了点头，"林小雨，您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。试用期一个月，基本工资8000，提成另算。"
"谢谢陈总，谢谢王总。"小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，"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。"
面试结束后，小鹿离开了蓝海投资公司。走在回酒店的路上，她的心情五味杂陈。
她成功地骗过了陈志华和王丽，但她也亲眼见证了这个诈骗网络的残酷和高效。
那些坐在玻璃办公室里的员工，看起来都是普通的白领，但他们正在做着摧毁无数家庭的罪恶勾当。
而陈志华，更是让她印象深刻。这个人不仅智商很高，而且极其狡猾。他在面试中设置了好几个陷阱，如果不是小鹿准备充分，很可能就暴露了。
"这个对手，比我想象中更危险。"小鹿心中暗想。
回到酒店，小鹿立刻打开了电脑，开始制定更详细的行动计划。
她要在一个月的试用期内，完成以下目标：
- 摸清蓝海投资公司的组织架构和人员关系
- 获取客户数据库的访问权限
- 找到资金转移的具体路径
- 收集陈志华等关键人物的个人信息
- 寻找内部矛盾的突破口
这些都不是容易的任务，需要她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，一步一步地渗透。
而且，她已经感觉到，陈志华并不是完全信任她。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，眼神中时时闪烁着警惕的光芒。
"明天，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。"小鹿看着电脑屏幕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
她要在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环境中，找到摧毁整个网络的关键。
而且，她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，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。
第二天一早，小鹿准时来到了蓝海投资公司。
"小雨，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。"王丽热情地迎了上来，"我给你安排一个师傅，带你熟悉业务。"
她把小鹿介绍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，叫做刘晓。
"晓姐，您好。"小鹿礼貌地打招呼。
"叫我晓晓就行了。"刘晓看起来很和善，"我来这里两年了，对业务比较熟悉。有什么不懂的，尽管问我。"
刘晓带着小鹿参观了整个公司。
"这是话务部，负责电话销售。"刘晓指着一个大开间，"那边是客服部，处理客户的咨询和投诉。技术部在里面，负责系统维护。"
小鹿仔细地观察着每个部门的布局和人员配置。她发现，这里的分工非常明确，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，就像一个真正的投资公司。
"我们的客户主要是中老年人，他们对投资不太了解，所以需要我们耐心地解释。"刘晓继续介绍着，"不过，有些客户比较固执，需要一些特殊的沟通技巧。"
"什么样的技巧？"小鹿问道。
"比如说，有些客户担心风险，我们就要强调收益的确定性。有些客户资金不够，我们就要帮他们想办法筹集资金。"刘晓说得很自然，似乎这些都是正常的业务操作。
小鹿点了点头，心中却在暗自记录着这些信息。
上午的时间，刘晓给小鹿介绍了公司的产品体系：
- 稳健型产品：年化收益率12-15%，主要面向保守型客户
- 进取型产品：年化收益率15-20%，面向有一定风险承受能力的客户
- VIP产品：年化收益率20%以上，只面向高净值客户
"这些产品都是真实的吗？"小鹿故意问道。
"当然是真的。"刘晓肯定地回答道，"我们公司的投资团队很专业，收益率一直很稳定。"
小鹿知道，这些所谓的"产品"根本不存在。所谓的收益，不过是用新客户的钱来支付老客户的分红，典型的庞氏骗局。
下午，王丽给小鹿安排了第一个实习任务：打电话给潜在客户，介绍公司的产品。
"这是客户名单，都是经过筛选的优质客户。"王丽递给小鹿一张纸，"你先联系这十个人，看看能不能约到面谈。"
小鹿看了看名单，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，而且备注信息非常详细：
- 李大爷，68岁，退休工人，独居，儿子在外地工作，有存款50万
- 王奶奶，72岁，退休教师，丈夫去世，有存款80万
- 张老师，65岁，退休医生，有存款120万，喜欢投资
每个人的信息都包括年龄、职业、家庭状况、收入水平、心理特点等。这些信息明显是通过非法途径获取的。
"怎么样？有把握吗？"王丽问道。
"我试试看。"小鹿点了点头。
她拿起电话，拨通了第一个号码。
"您好，是李大爷吗？我是蓝海投资公司的林小雨..."
小鹿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和这些老人聊天，但她的心却在滴血。她知道，自己正在做着和那些骗子一样的事情。
但她别无选择。只有这样，她才能获得陈志华的信任，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。
一个下午下来，小鹿成功地预约了三个客户的面谈。
"不错，新人第一天能有这样的成绩很难得。"王丽表扬道，"明天我安排资深顾问带你去见客户。"
下班后，小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。
她洗了个澡，然后坐在电脑前，开始整理今天收集到的信息。
通过一天的观察，她对蓝海投资公司有了更深的了解：
- 人员结构：公司大约有50个员工，分为话务部、客服部、技术部、财务部等
- 业务流程：通过购买客户信息→电话营销→面谈签约→收取资金→支付分红→诱导追投
- 内部管理：等级分明，陈志华在顶层，王丽负责业务管理，张明负责技术支持
- 安全措施：公司内部有监控系统，重要区域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
小鹿发现，这个组织的运作非常规范化，就像一个真正的公司。但正是这种规范化，让它更加危险。
她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，开始制定明天的行动计划。
她要在见客户的过程中，收集更多的信息，同时寻找机会接触到公司的核心系统。
而且，她要开始暗中寻找内部的矛盾和弱点。
"陈志华，你以为我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？"小鹿看着电脑屏幕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，"等我摸清你的底细，就是你的末日。"
明天，她将进入这场游戏的下一个阶段。
而每一步，都将更加危险。